2023 年度总结: 一年换 3 份工作 这是我身上的变化

1. 反思

时间拨回 2023 年 1 月，我正在等待公司通知晋升结果和年终奖。如大家所知，2022 年互联网行情动荡，Big Tech 先后裁员，Shopee 也不例外，干净利落裁了 2 轮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晋升和绩效能给我的安全感并不多 —— 准确地说是不如往年、不达期望。我开始重新思考开发者所谓的护城河在哪里，什么是我能做而其他人（或者说大部分人）不能的。

我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么早离开 Shopee，因为我所在的团队很优秀，而且也有很好的 Leader，如果一定要挑一点毛病，那就是工作内容不完全匹配长远深造的目标。我的目标是什么？过往几年我在 Trello 上有一个学习任务表，现在重新看一下，任务随时间的规律：

• 从接触 Go 开始，到参与 Kubernetes 社区（未满意实现），再到参与 OpenTelemetry 社区；
• 从阅读开始，到写作，到组内分享，到外部分享。

所以我其实希望能做更加接近基础设施的工作 —— 很久了。它可以满足我对传统意义上 Computer Science 的学习意愿，也能让我有更多的机会与别人技术交流。什么，你说行行出状元，技术交流跟领域没关系？啪，醒醒！

我曾尝试说服自己，既工作在前景不错的广告业务，又深入基础架构学习。但是这种理念随着年龄增长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，因为我看到更多的人在我向往的领域发光发热，而我还在吊儿郎当给文档改 Typo 做“贡献”。所以在那一刻，我决定花 1 年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更多基础架构方向的积累，然后在 2024 年跳槽去这个全新的领域。不过在开始之前，我还需要打探一下当下的行情，到底是不是如外界所传的困难，所以我开始了年初的面试之旅。

在这段时间，我一共面试了 4 家公司，分别是字节跳动（国际化电商）、米哈游（部门不详）、富途牛牛（网关）和猿辅导（监控日志），并且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的，因为我觉得这可以让我的心态非常稳定 —— 面试通过，挺好；面试不通过，复习一下下次有机会。我对 9 场面试的结果非常满意，因为能体会得到面试官的问题并不难。我最关注的是猿辅导的面试，因为我需要知道未来往这个方向求职时会遇到什么问题、需要如何去学习。

本来，这段面试经历就到此结束了，想收集的信息也拿到了，是时候回到日常工作中了。突然，Shopee 内部传出了一个重磅消息。

2. 新机会

2023 年 2 月 16 日，产品线匆匆忙忙开了一次全员会议，告知员工可以主动申请离职，公司提供 N+2 的赔偿，考虑期限为 2 天。这个消息让我非常震惊，我至今无法理解公司用这样的（好聚好散）方式尝试解决部分员工工作态度问题的做法，因为我知道平时对公司最不满意的人很大概率在摆烂，他们并没有足够的底气离开舒适区。

说实话 N+2 对我来说吸引力只能算中等偏下，我当时薪酬不那么如意，但是也没有很强烈的诉求。不过又想到明年想换工作方向，而我的绩效一年比一年好（B、A-、A），薪酬调整却一年比一年糟糕（折算全年涨幅13.5%、10%、5%），让我对公司的前景不那么抱希望。最终我在漫长的考虑后搭上这趟离职车，来到了富途牛牛。

我在富途牛牛待的时间其实不长，只有不到 3 个月。选择富途牛牛的理由有很多，做网关、不用搬家、周末不加班… 但是选择离开的原因却很直接 —— 想要回到家人身边。这 3 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的各种计划不断被打乱，包括生病、订婚、闹矛盾，所有的事情让我意识到，当下，我有更加需要陪伴的人。

我自认为匆匆离职是放弃和失去了很多东西的，然后设想接下来的几个月将会非常艰难。殊不知，我又错了。

3. 失业期间

2023 年 5 月 31 日，我从富途牛牛离职，回到了广州。趁着没工作任务的压力，我投入了更多时间到开源社区，向 SkyWalking 提交了第一个 PR，阅读了更多 OpenTelemetry 代码，为未来的求职做准备。

我发现专注开源项目的乐趣远比想象中多。在参与 SkyWalking 项目时，我的每个 PR 和 Comment 几乎都能在极短时间内得到回复，例如 @wu-sheng 老师在首个 PR 发起后 14 分钟就回应要求补充测试。结合漩涡事件，我觉得开发者是非常期待自己的贡献得到重视的。

不管是 SkyWalking 还是 OpenTelemetry 社区都能提供这种“重视每个贡献者”的感受，区别在于 SkyWalking 可能由 @wu-sheng 老师回复比较多，而 OpenTelemetry 社区则有非常多的 SIG 以及 maintainer 提供不同的意见。结合我后来的一些开源社区参与经历，我觉得搞明白“什么样的人合适维护开源软件”很重要。

对于我个人而言，因为在 Shopee 有看邮箱的习惯，所以我的 GitHub 消息基本都是邮件形式通知的，并且在 1 分钟内阅读到。我希望以后能继续保持这样，或许当我哪天成为一个项目的 maintainer 时，也能一样及时予以大家回应，至少表示“我已经在看这个问题了”。

断断续续学习了一个多月之后，我开始陆续进行一些面试，当然，这次面试的岗位就不再那么随心所欲了，而是严格地锁在了可观测性方向上。因为我觉得这个方向大家做的事情都还很基础，它可能体量很大，毕竟一家公司就有成千上万的应用需要，但是它的实践又很原始，缺少创新，需要想象力，意味着更广阔的空间。

这是我 Q3 面试的记录，我习惯于用手机记录每场面试，结束后再从面试官的角度复盘，思考如果我是面试官，我想要得到的是什么答案。录音绝对是优化面试表现的一大利器，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自己录音时的尴尬：

• 面试时觉得谈笑风生，听录音时发现磕磕碰碰，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；
• 面试时觉得高谈阔论，听录音时发现答非所问；
• 面试时觉得深挖内容炫技，听录音时发现每个扩展方向都半桶水。

所以，录音首要的作用是把自己盲目的自信打垮，重新建立起新的、真正的自信，面试思路灵活固然是好的，但是更重要是答出面试官所想要的，在此基础上才能考虑锦上添花的内容。

4. 做回菜鸟

2023 年 8 月 14 日，我入职了趣丸，在业务团队摸爬滚打 5 年之后再一次来到了全新的领域。

2018 年刚毕业时，我在有米科技工作，这是一家创业公司，也是对我的职业生涯至今影响最大的公司。在有米，我可以为团队里的项目做各种各样的事情，包括各种底层的优化，这就涉及许多基础设施的管控范围问题。在 Shopee 或者一些稍大的企业，职责分工明确，数据库自然有 DBA 关注处理，RPC 框架也包办了很多内容，监控告警更是服务一上线就能自动生成。这可以让业务研发更加专注业务，但每个人能负责的事情范围就非常有限了，即使我发现了什么问题，提出了什么样的解决方案，最终采纳与否、修复与否又与我何干呢。

业务上，（虽然没有，但）即使我将它做得很好，得到 A+、S 之类的绩效激励，短期内产生很高的经济回报，但是对于无意在物流、广告这种业务上深耕的我来说，它并不有趣。编程既是职业也是兴趣，而兴趣既是驱动力，也是我的核心竞争力。所以不管多少次，我在转岗、换工作里都是最关注成长环境的。

那到底初创公司实实在在为员工提供了哪些在 Big Tech 做不到的呢？

• 试错空间，业务规模小导致许多策略可以更加激进地实施；
• 责任范围，人力规模小导致每个人需要处理更广范围的事情，这对于想躺平的人可能是非常不好的，但是对兴趣驱动的人无疑是 MÄR Heaven。

所以，趣丸让我有数年前在有米工作的感觉，我重新回到了用 Ubuntu 台式机、发布上线没灰度一刀切、服务不走 CI/CD 直接命令行重启的日子，也开始学习很多没接触过的知识。

5. 新的开始

2023 年的下半年是梦幻的，我不仅来到了期盼已久的赛道工作，还在 9 月站上了 KubeCon + CloudNativeCon + Open Source Summit China 2023 的讲台。

曾经，在公司内分享是我的一个目标，我既遗憾在 Shopee 3 年依然没能完成它，也感慨来到新公司寥寥几天就跨过它实现了更大的目标，或许这就是不同环境对我的影响吧。这其中也有 CNCF 的 Diversity 理念、对新人的眷顾，感谢所有帮过我的人。

而当事情迈出第一步后，第二步也会紧随而来。12 月，我又回到了 Shopee，但是这一次是以分享者的角色回来参加 Kubernetes Community Days 的。

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，我当下做出的是过去 5 年来最棒的选择，2024 年尽最大的努力把握住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
Do what I love and love what I do.